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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人珄扣住張錯的頭,把人往懷裏擁得更緊,加深這個吻。

這個吻實在不合時宜。

聞人珄不知道自己怎麽了。

事情還沒搞明白,有些話也沒說清楚,他卻先吻了張錯。

聞人珄雖好耍點花樣,但從不真的承認自己是個流氓,這種占大便宜的行為,不符合他一貫的行事作風。

聞人珄習慣把子醜寅卯都擺弄明白,再該幹嘛幹嘛。可碰上張錯,他的原則次次超綱,他總是......很急躁。

對,很急躁。

此時此刻,他急躁地要這個吻,用力地碾張錯的唇,急躁地把人擁住,甚至想要抱進身體裏,融入骨血中。

一切都不正常。

從他對上張錯這張煞白病態的臉開始,他就在提心吊膽,逐漸失控。

他只有抱著人,吻著人,懸起的魂兒才能踩一踩地——還好,沒有失去他。他在這。

就像有什麽空缺的終於被填補回來。像找到了最後被撕裂的靈魂碎片。他一定失去了張錯太久,為張錯痛苦了太久。

幸好,張錯回來了,被他重新占有。

這一吻的滋味,大概叫“走火入魔”。

而張錯也沒比聞人珄好過多少。若說聞人珄像幹柴著了烈火,那張錯就如同垂死掙紮。

他在和自己的意識掙紮。他原本就渾身高熱,因鎮魂咒而身體劇痛,此時已經神志不清,如果不是舍不得這個吻,不是害怕這是一場空夢,他下一秒一定會暈過去。

“......唔......”張錯被聞人珄親得喘不上氣,視線逐漸開始模糊。

可聞人珄還是不肯放過他。

親吻纏綿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裏生長,那是燃燒的引信,再接下去,空氣即將爆炸。

張錯耐不住要微微閉上眼睛,頭不斷上仰,直到他的手在聞人珄腰間無力地抓了一下,聞人珄才堪堪停住。

聞人珄頓了頓,退出張錯齒關,又在張錯嘴角親了一下。

“阿錯。”聞人珄的聲音低啞潮濕。

撩撥到如此地步,有些情緒再也繃不住。

“阿錯。”聞人珄五指/插/進張錯漆黑的長發中,一下一下揉張錯的頭皮,他一次次喚人,“阿錯......阿錯......阿錯......”

聞人珄深吸一口氣,緩和急促的呼吸:“......我的阿錯......”

他形容不了自己的感覺。聞人珄是個見色起意的俗人不假,但他對張錯,早已遠超“見色起意”的程度。

盡管他們歷經了多次生死,但相識太短,經常的,聞人珄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對張錯的感情。

哪有這樣洶湧的感情?這一刻魂魄深處的疼痛被釋放出來,瘋狂卷席,主宰他的意識與全部理智。

摳心挖膽,聞人珄只想到一個荒唐的解釋——聞人聽行一定很愛阿錯。愛到骨血裏,愛到魂魄裏。

失去阿錯,是聞人聽行永遠承受不了的事情。

不然,為什麽呢。他為什麽會這麽疼。一個吻而已。為什麽像罌粟一樣,劇痛又上癮。

聞人珄將臉埋進張錯脖頸間,呼吸張錯的氣息。他閉上眼睛,臉頰感覺張錯頸動脈緊張的跳動,聞人珄側過頭,在那脈搏處吻了一下。

“......”張錯手指一抖,手從聞人珄腰間滑下去。

他喉結動了動,聲音沙啞:“先生,你......”

聞人珄擡起頭,眼底已經逐漸恢覆鎮定。他暗沈的目光盯著張錯的嘴唇看了會兒。

原本煞白的唇因為接吻而有了些血色,甚至微微紅腫,唇上瑩瑩亮著水光。

聞人珄用指腹擦過張錯嘴唇,將親吻留下的水漬抹去。

張錯慢慢眨了幾次眼睛,視線才清晰幾分。他眼梢滾熱泛紅,磕絆地把話說完:“你......你......吻、吻我了?”

“嗯。”聞人珄再將張錯往懷裏摟了摟,“阿錯,我不是故意的。我......是情不自禁。不過,你是願意的吧?我能感覺到。”

聞人珄笑了下:“我想說......我很喜歡你。”

聞人珄:“我真的很喜歡你。這一吻讓我更加確認這一點。”

“我好像喜歡你好久了。好久好久,我沒辦法恰當地形容,這感覺有點玄妙。”聞人珄頓了頓,直視張錯的眼睛一眨不眨,“我喜歡你,時間久到我自己也不知道。一定是從上輩子開始的。”

張錯聽了這話,嘴角微微顫了下,泛紅的眼睛立馬就濕了。

“別。你可千萬別哭。”聞人珄摸上張錯滾熱的眼皮,“你現在要是掉眼淚,我會心疼死。”

“為、為、為什麽?”張錯低低地問,話語裏壓抑情緒,“你之前、你之前、明明說......”

“是,我說過。我們之間橫著一些東西,很多事情沒有摸清楚,而且......”聞人珄話沒有說完——而且你還在騙我。

兩個人相愛,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坦誠。

他是信任張錯的,可這信任又不是通俗意義上那麽回事。他們之間更是少了“坦誠”二字,尤其還插進一個含糊不清的“前世今生”。

聞人珄這輩子從小到大,身邊沒留過什麽人,心裏也沒正經住下誰,他或許真的很挑剔,或者用聞人慕書曾埋汰他的話來說——他有“感情潔癖”。

所以,聞人珄盡管直白告訴張錯,他對張錯“有點心思”,卻並不願意讓兩個人的關系更進一步。

只是現在。他忍不住了。

“阿錯,我摸過勾魂鼓,看到了一個幻象。”聞人珄對張錯說,說得很小心,害怕一般。

張錯楞了楞,很快反應過來:“和我、和我有關?”

“是。”聞人珄坦白道,“但我不願意回憶。那真的是我最恐懼的。”

張錯微微皺起眉頭,大概是想到了什麽。但他沒有接這話。

“你可以理解成一個契機。”聞人珄說,“或者說我突然想通了。”

聞人珄:“我想通了,不管七十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麽,不管那些亂七八糟的謎團什麽時候解開,也不管聞人聽行。”

聞人珄的語氣很認真:“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麽,以後還要發生什麽,我喜歡你這件事,是不會變的。”

“阿錯。”聞人珄食指勾了下張錯鼻尖的小黑痣,“我們在一起吧。”

他話音剛落,明顯感覺到張錯在懷裏顫了一下。

一驚一乍的,傷痕累累的阿錯。

該怎麽疼他?

聞人珄竟覺得束手無策。

聞人珄低下頭,又吻上張錯。

這一回的吻沒那麽瘋,反而無比溫柔。聞人珄像是在感受一般,細膩地、輕柔地,用自己的唇描摹張錯的唇。每一處形狀,每一次呼吸。

這個吻結束,張錯閉著眼睛軟在聞人珄懷裏,人就像沒長骨頭,又似乎輕得沒有重量。

張錯緩了兩口氣,才重新睜開眼,他定定地看著聞人珄,因為鎮魂咒,他體力不支,眼神沒有幾分力量,卻固執地抓著聞人珄不肯放。

“這是、你說的。”張錯輕聲說,“你、你不準、不準反悔。”

張錯:“我等了、七十年......你、你不準反悔。”

“嗯,我發誓。”聞人珄說。

“你再、再說一遍。”張錯犯了病。

“我們在一起。”聞人珄順著他。

“......再說......一遍。”

“我們在一起。”聞人珄嘆口氣。

他張開嘴,還想說點什麽,但這時候前方叢林裏突然晃過一道金色電光。

聞人珄認出,那是犼的電光。

“好了阿錯。”聞人珄幫張錯理好長發,“相信我,我喜歡你,我離不開你了。”

他勾起一邊嘴角,笑得有些痞氣:“我很樂意對你表白,多少次都行,但是寶貝兒,現在不是說情話的好時機。”

“曉眠回來了。”聞人珄瞇起眼睛,“應該還帶著宋妄和宋三省。”

張錯一怔。

怪他傷得厲害,腦袋也跟著不轉軸,現在才隱約有些反應:“你是說,他們、故意的?”

“嗯。”聞人珄點頭,“很大可能。”

聞人珄:“宋妄和宋三省也想進寒鴉川。他們或許是去神農有所求,又或許,是神農也有什麽問題,值得他們去一次。”

聞人珄:“用鎮魂釘傷你,他們早就料到曉眠會來。而那鎮魂咒厲害,曉眠很大概率會帶你去神農求治。他們是盯準了,所以才埋伏在這裏。”

“神農......”張錯頓了頓,“我倒是聽、曉眠說起過,神農最近,好像、好像出了點事。”

“哦?”聞人珄笑起來,“那就有意思了。”

金色電光越發近了,聞人珄透過車窗,已經能看見聞人曉眠的臉,她身後果然跟著宋三省和宋妄。

“好了,他們來了。”聞人珄飛快側過頭,嘴唇抿了下張錯耳垂,又貼著張錯的耳朵吹氣,“乖,情話留著再說。”



聞人曉眠帶宋三省和宋妄走到車前時,聞人珄已經放開張錯,讓張錯靠在一邊閉目養神。

“先生。”聞人曉眠來到後座門前,在車窗上敲了兩下。

聞人珄點個頭,打開車門直接下車。

犼一見聞人珄,立刻收了渾身電光,一高蹦去聞人珄肩上,恢覆成無害軟萌的毛球狀。

“辛苦了。”聞人珄擼了把犼頭。

宋妄站在聞人曉眠身後,惡狠狠地瞪聞人珄,眼神非常不善良,像個殺人犯。

宋三省就站在宋妄旁邊,他大概是真的有點神經不正常,東張西望的,也不知這深夜密林能望出什麽名堂,時不時還扯著嘴無聲笑笑,怪瘆人的。

聞人珄眉心跳了跳,皺起臉:“不對啊,少了一個人......”

他微妙地停頓片刻:“少了個鬼屍傀儡啊。”

聞人珄看向宋妄,語氣頗有挑釁:“難道上次,你的鬼屍被阿錯宰了?”

“就憑他也有那本事?要不是他不知道怎麽成了死魂靈,血脈奇異,他就是個和稀泥的廢物。”宋妄橫眉瞪眼,“那個廢物結巴,他連含羞一根頭發都碰不到。”

“......含羞......”聞人珄的表情有點詭異,他稀罕地問,“你給鬼屍起名叫含羞?”

聞人珄回憶那只鬼屍的樣子,感到惡心:“你們趕屍族果然腦子都有病。”

“你!”宋妄指著聞人珄,臉皮扭曲,頭發都要氣焦了。

聞人珄忽然放下臉來,他冷著嗓子說:“宋妄,我警告你,你要是再罵阿錯一聲結巴,你信不信我打得你那張醜臉開花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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